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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玲大凡七八十年代吃过食堂的人,对搪瓷盆应该不陌生。在我家的餐厨柜里,至今仍然保留着三只这样的搪瓷盆,而且是“遍体鳞伤”的。家人曾多次调侃其为“古董”级的餐具,亲朋好友来家做客也十分惊讶:哎呀!都什么年月了,怎么还有这样的餐具?我也多次动过将它们扔掉的念头,但敝帚自珍,终未下得了手。见到它们,四十年多年前的往事又一幕幕浮现在眼前。年9月9日,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。这一天,我带着对大学生活的憧憬,带着父亲的殷切希望,牵着母亲的绵绵情意,跨进了日思夜想的大学校门,成为山东经济学院的一名大学生。自这一天起,我的身份发生了改变,从一位农村丫头,变成了吃粮票的公家人。这三只搪瓷盆就是在开学报到那天买的,它们陪我渡过了四年的大学生活,是我大学生活的见证者和亲历者,是我的有功之臣。记得报到那天,一切都安排妥当后,已近中午吃饭时间,忽然想起还没有吃饭用的碗,便和同学结伴出去购买。从农村老家,来到省会城市济南,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,一切都是懵懂的,甚至还没有搞清东西南北方向,根本不知道哪里有卖,特别是学校驻地相对比较偏僻,学校后面是荒郊庄稼地,周围居民较少,学校门口的马路还是坑洼不平、晴天一身土、雨天两脚泥的土路。出了校门左拐,沿着堤口路边走边找门市部,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,我突然发现马路对面有块“济南搪瓷厂”的牌子,其旁边好像是门市部,便和同学急忙躲过车流,穿过马路走了进去。这是搪瓷厂的门市部,面积大约有20多平方米,进门就是柜台,柜台后面靠墙放着一排货架,上面摆放着搪瓷厂自己生产的产品,大到洗脸盆、痰盂,小到搪瓷杯、儿童用的小瓷碗,各种规格的搪瓷盆应有尽有,但仔细一瞧,所有商品都是残次品,只是残次程度不同而已。据售货员讲,正品都供应百货商店了,这里是专门处理残次品的。当时我就想,次品就次品吧,只要不漏,能盛饭就行,再说了,既然是处理残次品,一定比正品便宜,囿于当时的经济条件,能省就省点。于是我就反复比较,次中选好,选得售货员有点不耐烦了(那时买东西都是隔着柜台由售货员到货架上取、放货物,不能自选),最终选了大中小三个搪瓷盆,共花了1.5元(大的7毛、中的5毛、小的3毛),大学四年所需餐具就置办全了(从老家带来一把勺子)。我名副其实地端上了“铁饭碗”。这三只搪瓷盆,我给它们做了分工,大的有盖,放在宿舍,它的任务是盛咸菜,这种咸菜是从校外副食品门市部买的,是切成一层一层的那种疙瘩咸菜,咸中带有丝丝的甜,特别好吃,学校食堂没有,一般一次买两毛钱的,差不多够吃一个星期,不只是就馒头吃,喝稀饭吃,就连喝水也要拽上一块。中等的和小的一日三餐不离身,是我四年大学生活最忠诚的好伙伴。同样是吃饭用的瓷盆,在有的同学那里却有了不同用处。记得有一次,午饭时间到了,食堂不知什么原因未能按时开门,同学们都聚集在食堂门口,不知哪位同学带头敲起瓷盆来了,结果一呼百应,瞬间“叮叮咣咣”来了一场瓷盆大合唱,敲击瓷盆声、吆喝哄笑声交集在一起,那场面好不热闹,至今记忆犹新。大学时期,正是处在长身体,增体力的青春活力迸发的时期,体能消耗较快,往往不到饭点,我就饥肠辘辘,上午第四节课有时饿的无心听课,总盼下课。每到新学期排出课程表,最期盼的是第四节课能安排自习课,这样就可以早点吃上午饭,幸运的话,还可以吃上喜欢的菜。我们学校是年恢复招生的,当年只招了“工业会计”和“商业会计”两个班,年又招收了工会、商会、物资、外贸、计统、金融六个班,只有一个食堂,而且是由原来的大礼堂改造而来的,规模有限,饭菜数量和质量跟现在没法比,每顿饭只有三个菜,量少,品种单一,每次下课都是往食堂奔,否则就面临吃不上菜的危险。记得价格最贵的菜是红烧茄子,3毛钱一份,这在当时算得上是大菜、硬菜了,不是每天都有,一个星期能吃一次,同学们都爱吃,每次都是率先售罄。其它菜一般不超过2毛钱,基本见不到鱼、肉或蛋的踪影。一学期可吃一次水饺,还要帮厨,就是所有班级轮流,轮到哪个班吃水饺,哪个班同学自己包。学校实行助学金制度,我是三等助学金11.4元,是以菜票的形式发到手的,它是我每个月吃菜的最高限额。每月11.4元,我把它分到31天,即每天平均3.6毛左右,严格执行,决不超支,如果中午吃红烧茄子花掉3毛钱,晚上就吃咸菜。早餐全年雷打不动,馒头、咸菜、稀饭。每个学期,家里给我80元钱的生活费,我存到学校会计那儿,随用随取。主要用于购买学习用品、放假回家的车票、给家里买济南特产或给老人小孩买礼品。偶尔买件衣服,不舍得吃零食,一个学期最多两次到外面打个“牙祭”,吃顿美味大餐,到魏家庄的“新市场”买5毛钱的葱花油饼或花3毛钱买块烤地瓜,犒劳一下自己。吃上葱花油饼那个满足感无法形容,现在吃什么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,咬一口放在嘴里久久不舍得咽下,吃后唇齿留香,即使打个饱嗝,那个香味也够回味半天。那时的学生生活,与现在相比是清苦的,但对我而言,简直是一步登天,一日三餐都吃上了馒头,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。记得在老家时,母亲曾说,要是能吃上馒头,咸菜都不用就,只吃馒头都愿意。母亲的愿望我实现了,不只是吃咸菜,还吃上了炒菜,我是幸运的、是幸福的。入学两个月左右,辅导员聂老师到宿舍看望同学们,问在学校生活还习惯不,同学们七嘴八舌说开了,这个说:习惯,能吃上馒头了。那个说:还喝上大米粥呢。第三个说:我都胖了。大家都说吃胖了,聂老师笑着说:胖了好啊,吃饱了不想家。的确,一个学期下来,大部分同学与刚入学时判若两人。抚今追昔,我感慨万千。无论当今生活发生怎样的变化,都不能影响我对这三只搪瓷盆的感情,它们身上有时代的烙印,承载着我的一段人生经历,具有不可替代的意义。眼下它们已完成使命,静静的呆在我的厨柜里,仍然保持四十年前的模样,有生之年,我不会让它们离开。作者简介:陈玲,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,数篇作品在《山东金融文学》、大众报业《齐鲁壹点》等平台推出,多篇作品被收入《银海放歌》一书。现为农业银行济南市分行退休职工。壹点号山东创作中心